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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中的重庆知青P143
投笔从戎 义无反顾
张有泉
1977-1979年,我作为重庆支边青年在边城云南省红河自治州河口瑶族自治县屯垦戍边期间,经历了与一衣带水的邻国从“同志加兄弟”到“针锋相对寸土不让”再到“自卫还击”的全过程。
河口县城地形犹如一根楔子插在越南老街和谷柳两个城市中。
当时,我在槟榔寨一中初一班教语文,担任班主任和校少先大队总辅导员。
当越南不断制造事端,令边境战云密布,我们也进入紧张的战备。我一方面按照校领导的安排,让年龄小的学生随家长疏散到后方,一方面组织年龄大点的学生挖猫耳洞和战壕。为保家卫国,同学们热情高涨,唱着二战时期苏联的歌曲,提前完成各项备战任务。
1979年2月初,全体学生疏散完毕,我也返渝探亲。假期未满,收到学校加急电报,不顾部分亲友反对,毅然决然马上购买火车票奔赴前线。
2月16 日晚,从开远到河口的米轨列车到了老范寨车站,因战时管制,全体乘客都下车。我和河口边防连的一个赴职的指导员两个人乘一班列车直抵蚂蝗堡。刚停车,南方天空已被炮火染红。列车没有熄火,直接返回。一队军人冒着炮火前来接车,只看见我们俩个人。正巧,我一眼就看见六营通讯员彭大选,他也看见我了就大声喊我,拉着我就跑去营部的防空洞躲避越方的炮弹。这时,正是2月 17 日凌晨,炮击一直延续到天亮。
第二天,彭大选根据营领导的安排,开着营部的一辆轮式拖拉机送我去前线。刚到6营和1营交界的山口,有大约一个班的部队战场执勤队在路口查验战区通行证。我持有通行证和电报就通过了。彭大选只好开车调头回6营营部。
此时正午,我一个人步行归队。鉴于战地新开公路将老路挖断,新路是大公路要多走不少路,我干脆抄已断的老路下山。遇到新断挖部分,我就解开背包绳直接落在下面新路面。
越方炮火突然增多,但是,我当时没有感到一点害怕,仍在公路上大步走着,很多军人在战壕里大声喊我躲避。我也没注意到危险,直到有一群人在炮弹响的间隙中齐声喊“张老师”,我才听见。跑近一看,我们班教数学课的高老师在这里,是他认出了我。
高老师招待我,我在猫耳洞第一次吃了干粮。
饭后,我就急忙赶回学校报到。一路上,经过两个战地医院,亲眼目睹了不少已经牺牲还来不及安葬的烈士遗体。流出的鲜血已变成暗红色的浓浆,成为血凼,不注意一脚下去,都快淹没过高帮军鞋鞋帮。心中的悲愤至今想起都痛彻心扉,就想冲上前线和敌人血战--血债血偿!
回到学校后,在猫耳洞内我向校领导报到,要求分配上前线的任务。教导员告诉我:我们学校和越方隔了一个山头,炮弹打过来形成死角,因而学校里驻扎有战地指挥中心,储备了大量榴弹炮炮弹,我那间教室也装满了 TNT。守卫任务很重,也极具危险,是越南游击队觊觎的主要目标,和去前线一样重要,我也认识到其中的道理,每天认真完成分配的工作。
2月18号19号,正面炮击移向纵深,我经请示许可,一直坚持在 122 榴弹炮位上协助炮兵战士。休息时将自己探家带回的几条香烟和土特产全部拿出来一起分享(开战头几天每个人只配发八支金象烟和八颗糖)。
由于我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每次参加战斗表现勇敢。又与主要参战部队 13军军 37 师的老乡(大约有一个排的万州老乡)生死之交关系融洽帮我请战,同时也考虑到我是语文老师,匆匆忙忙赶回来参战,一心想到最前线,留下一些战斗的情景。心情急迫,士气可嘉,领导特许我在休息期间跟随工兵营三次赴越南前线执行任务。
我们曾进入老街、谷柳清理战场,缴获战利物资、运送作业工具。期间,我们一直在最前线,到过甘塘磷矿及五指山(莲花山),圆满完成了各项任务。3月11 号,我们听从命令,才从前线回国。
由于我母亲单位已早已来函敦促我返渝,经特别批准,连档案都还埋在安全地方取不出来(为此事,我入党时间延缓 15 年)。上级就很快就给我办好返城手续,4月份我就在新单位上班了。
组织上很认真希望我能再留下一段时间参与评功评功,我说,这一生有机会到前线参战已是给我生命的最高奖励,还能够在战壕和猫耳洞留下一些文字,更是我人生最宝贵的财富。真诚希望给我高度的参战评价,我能记住有这么几句:“立场坚定,忠诚祖国,作战勇敢”,印象深刻。可惜由于重新建档,不知为什么新单位领导把我的参战鉴定没有放进去。有点小遗憾。
人生倏忽,光阴荏苒,往事已矣,四十二年那场战争的战火硝烟却时时萦绕,那段刻骨铭心经历难以忘却:
誓师大会上的雄壮和坚定……
烈士遗体告别时的愤怒和悲怆……
那铺天盖地的巨炮轰塌敌主力师的阵地……
衣衫褴褛敌军副师长沮丧的眼神……
河口大桥凯旋门迎回打出国威军威的威武之师。
张有泉:重庆四十二中,1971 年月 21 日任中国人民解放军云南生产建设兵团4师16团四师十六团(河口农场)槟榔寨一中教师
(文:张有泉 编审:周荣琪)
2022年元月1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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