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梦   田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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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12-24 22:33: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四川成都
     
    十七岁的梦

    田太慧



       我从小就爱幻想。也许是这原因,使得我在17岁那年,做了太多太多美丽的梦!直到这些梦被现实无情地唤醒后,我才慢慢地认识了生活,懂得了生活,才脚踏实地地开始了自己人生的旅程。



    向    往



      那是1971年3月的一天。

      学校的操场上,坐满了密密麻麻的学生。台上,从云南生产建设兵团来的干部们,正在做“支援边疆,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动员报告。

       “我们云南,头顶香蕉,脚踩菠萝,是一个美丽富绕的地方……。同学们,欢迎你们踊跃报名,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在这既浪漫而又具有召唤力的动员下,台下的学生们,大都激动起来了,眼中,充满了期盼和向往。我,也是这对云南边疆充满了美丽的向往中的一个。

       “同学们,我们那儿的生活还是很艰苦的。有这么二句话:天晴扬灰路,下雨水泥路。就是说天晴会扬起满天灰尘,下雨却成了稀泥浆了。”听到这诙谐的顺口溜,台下的学生们不但未被吓倒,反而轻松地笑了!年轻的心都沉浸在自己美丽的幻想中,全然没想到什么叫艰苦,直到以后到了云南,大家才真正尝到了这“扬灰路”和“水泥路”的苦头。

      兵团干部们的动员报告还未完,我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到云南,一定要去!使我如此坚定的还有《边疆晓歌》这本书。书中对西双版纳的描写,使我着迷,也使我执著地要想去开垦那片神奇的土地。

      我坚决地拒绝了老师让我留下升学的好意,虽然我是那么想上学!从报名到批准,从重庆到昆明,我一直激动不已。在火车上,满腹豪情壮志的我,竟冲动地一个人站在两节车厢的接头处,拉起了我带的那把音色不太好的小提琴……

      离开昆明,一辆一辆的大卡车,载着我们在山路上前进。车轮碾起了满天红尘,弄得每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灰扑扑的。我靠着铺盖卷,望着车外,狂热的心,渐渐变得有点失望了。

      哪儿有绿色的香蕉林呢?

      哪儿有金黄的菠萝芒果呢?

      哪儿有婀娜多姿的傣族姑娘呢?

      没有美丽,也没有神奇。一路上,看到的只是扬起滚滚红尘的红色土地,只是望不到尽头的层层山峰;还有那沉寂的荒凉和苍茫!

      卡车载着我们,爬上了一个山坡,终于在一个大水塘边的坝子上停住了。我下了车,看见那周围同四川农村差不多的房屋,田地,景色;再看一看那些站着欢迎我们的人群,心里就凉了半截:这就是兵团吗?怎么不见那些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兵团战士呢?

      这时,我才知道,这儿并不是西双版纳,当然也就看不见兵团干部们所描绘的那一切了。

      一阵深深的委曲涌上了心头。



    阴差阳错



      兵团,在干部们的描绘中,在我的想象里,是一个大军营。知青们都穿着没有帽徽领章的草绿色军装,就像士兵一样,集中在一起学习,一起劳动,一起生活。

      然而,当载着我们来的卡车又把分到各个连队的知青拉得不见踪影时,我的这一个梦又破灭了。

      我的朋友分到了 11 连,就在那个大水塘边上。当知道我和她不在一个连队时,我哭了。为着幻想的破灭,为着同学的分离,十分委曲而伤心地哭了。

      11 连的指导员同情地说:这样吧,你也到我们连队去。我这才擦干眼泪,提着行李跟他们走了。

      我们被带到了一位老乡家的阁楼上。一上去,一阵霉臭和农药味扑鼻而来。房梁上,蜘蛛结了无数的网;楼板上,堆着老乡还未搬完的粮食等杂物。我完全呆住了,不相信地问自己:这就是我将要开始的兵团生活么?

      那个时候,我绝望极了,只觉得不能留在那儿。就悄悄地跑回了坝子,站在那儿发呆。这时,带队的工宣队师傅问我分到哪个连队,一翻花名册,方知我原来是分到化肥厂。

       “化肥厂”,我又做起了梦,马上联想起高大的厂房,和这样的连队比较,我当然愿意到化肥厂去。于是,我连行李也顾不得去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爬上了一辆据说是去化肥厂的卡车。

      没想到,这车不是到化肥厂,而是到团部。车上的几位都是准备留在团部宣传队的,更没想到,团部的宣传干事知道我会拉一点小提琴后,就把我也留在了宣传队。阴差阳错,爱幻想好热闹的我,居然不知高下地在宣传队里混了几个月,虽然一次也没演出过。



    第一封信



      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开始写信,给老师,给父母,给同学,一口气写了十几封信。字里行间,不免流露出刚到的那种失望情绪。没有多久,我的老师回信了!

      我的老师是一个正直的人。她既教数学,又是我们的班主任。我被选为学生排长时,一些同学的家长跑到学校校革委去反映,说什么“工人阶级的子女不能让地主的子女来领导”。学校为此专门派人到地段调查,我的老师则冷静地为我辩护。说实在的,我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学生排长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最后,由于老师的坚持,由于我主要的血流自于工人阶级的父亲,而属于地主阶级的母亲也一贯老老实实地改造,这起风波才平息了。

      这件事,使我一直在心里感激曾保护过我的老所以,我的第一封信,就写给了她。

      老师在回信中,又一次帮助和鼓励了我。在信的结尾她说:“你信中情绪比较低落,这对准备报名参加支边的第二批同学有些影响,你是排长,随时都要起好带头作用,你能否再写封信回来,鼓励他们积极报名呢?”

      看了老师这一段恳切的话,当时我心里惭愧极了,认认真真地进行了自我批评。为了纠正自己的错误,我毫不犹豫的给全班同学写了一封信。信中,我竭力地描绘了边疆美好的前景,代为兵团干部们做了一次义务动员。

      写着写着,我自己也被信中的语言激动起来,忘了刚到时的懊悔和逃避。一封充满了激情的信,就这样寄了回去。老师给同学们念了这封信,不知是不是这封信起了作用,反正第二批支边同学中,我的同学又去了十几个。

      后来,我探亲回家,一个同学告诉我:第二批支边去景洪的同学却骂我,说我欺骗了他们,使他们上了当!

      我不禁愕然!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去的地方,比我们那儿更遥远,生活更艰苦,相比之下,我们去的地方算是天堂了。

      但我没有自责。

      那个年代,是最最革命的年代。我们都太幼稚,太天真,太年青。最高指示就是我们一切行动的准则。我们为此付出了最真实的感情,也付出了一个最美好的青春。

      假如现在还有支边同学在恨我,我只是真诚地希望他(她)们能原谅我!



    穷酸的“小四川”



      兵团干部们在动员时说过:我们那儿什么都有,都要发,不需要带什么东西,只带些平时用的就行了。

      我们这些学生相信了,我们的父母也相信了。临走前,我没有要并不富裕的父母给我买什么东西,连一口木箱都不要。我把我的衣物装进了一个女同学的箱子里,又把我的小提琴和一些用品装进了一个提包里,背着铺盖卷,就这样上路了,去寻求那美丽的梦。

      我们重庆知青到的那一天,在欢迎的人群中,还专门组织了人准备搬运行李。欢迎过后,才发觉这些重庆知青就像出门旅行一样,行李的简单,大大出乎于他们的意料!先我们而来的上海知青见状很是惊讶:“小四川怎么这么穷酸,每人都只带这么一点东西?”

      边疆的三月,夜晚还是寒气逼人。知青们在铺床时,才发现背下的木板太硬、太冷,可谁都没带垫的棉絮,只好在木板上铺一张薄薄的床单,就这样度过了边疆的第一夜。

      有的上海知青看不下去,就拿出他们多余的东西借给重庆知青用。那时,我们也很惊讶:上海人好像什么都用不着买,什么都有?

       后来才知道,上海知青(特别是女知青)到云南时,几乎都有一个可以装下二三个人的大木箱子。从草纸、肥皂、牙膏到腊肉、香肠;吃的,穿的,用的,什么东西都带,简直就像搬家一样。一个箱子要几个大汉才能抬走。据说,兵团光托运这些上海知青的行李,就花费了一大笔钱。有此教训,兵团干部们再到重庆接知青时,就说那儿什么都有,四季如春,连棉衣也不用穿了。我们,也就真的什么都不带了。

      当冬季来临时,我的第一个梦,就是穿上暖和的棉衣,我的第一个希望,就是能拥有一件草绿色的军棉大衣!

      兵团省了一大笔托运费。

      重庆知青的父母们,却开始不断地向云南寄来了大包裹、小包裹,从此我们常年和邮局打上了交道!





    田太慧

    原在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四师十七团

    现重庆日报社美术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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