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人师 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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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12-27 20:54: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四川成都
     
    初为人师

    夏月





      支边第二年,我重新跨进了学校的门,不是去读该读的书,而是在营部分校当娃娃头。

      那一年,我刚 18岁。

      分校就设在8连和9连之间的一个小山坡上,5个老师全是娘子军,住在附近几个连队。5个年级5间草房,房里土墙上挂一块漆过的木板,地上打着木桩,木桩上钉着木板作课桌,凳子是学生从家里带来的,几乎都是竹凳,五间一溜的草房对面,围起一个半人高的草墙,上面搭着草排,中间也用草排隔开,就是厕所,每天早晨,老师从自己连队带着一帮娃娃赶到学校,看看差不多到齐了,就吹哨子上课,放了学,又领着这帮娃娃赶回连队。



    5+15=二年级



      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手里使劲捏着和学生一模一样的教科书,心里咚咚响着。好一会儿,才敢认真地去看学生。这个班有二十来个人,最大的一个男孩15岁,虽然坐在竹凳上,可还是能肯定他站起比我高。最小的一个大概刚到学龄,非常奶气也非常认真,任嘴上两条“青龙”出洞也不吸一下。上课时睁着一双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我。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小男孩只有5岁,爸爸是现役军人在外地服役,妈妈是10连的妇女队长,人能干也很要强。他三岁多一点,就被送到学校来让老师“带”,老师开始并无意带他,但他听话,又聪明,一年多下来,成绩竟还不错,于是就跟着升了二年级。知道了这些,我就对他格外留意,全班同学做作业时,我总要到他座位上看看,伸出手给他揩鼻涕。时间长了,只要我走到他座位旁,他就马上用左手一把抹下鼻涕,往衣服下摆一擦,认真而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接着又一笔一划地用力抄写课文。

      那时,除了语文算术,其余的课都由老师自己安排。学生很少上音乐、美术课。体育课从没开过,学生同我谈起时非常向往。我虽为老师,年龄却如他们长姐一般,心里也常把学生当作弟妹看。听他们说了好几次后,心里竟觉得我能在那个美丽的山城顺顺当当地念完小学,是因了这些孩子替我接受了这种境遇。我开始变着法给他们上音乐课,把小学里的歌一支一支教给他们。教完了,又捧起《战地新歌》教他们唱,虽是喉咙对着喉咙吼,却惹得其它班的学生羡慕得不得了。给他们上体育课,发动学生拣些树疙瘩,背砖瓦窑的砖头来作障碍跳和通过封锁线的游戏;又跑到团部买回来图画本,教孩子们画些简单的画。那时,连队一个上海知青探亲带回来一本《怎样画铅笔画》的书,我磨着借到了手,用了半个月时间把整本书和插图都抄下来,再去教学生。一年后,我的画竟也长进不小。

      一学期结束了,学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纪律好了,成绩好了,最令我高兴的是,学生非常亲近我。那些女孩子一下课就悄悄往我兜里放板栗、花生、胡豆、红苕饼,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野果子。几个大男孩也不再小看我这个“小老师”了,非常愿意听我的话,上劳动课,就早早的砍了柴捆好,插上扁担,只等我去挑。



    背学生过河



      版纳的旱季说不下雨就不下雨,雨季却没完没了的下个不停。这不,大雨下了一天,我们和学生挤在漏雨的教室里,又冷又饿。天快黑了,雨还一点没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欢了。我们几个老师着急起来,决定把学生先带回八连和七连去。当我们冒雨爬下山坡时,才知道形势严峻,许多地方来时水到脚背,这时已到了膝盖以上。大雨中,我们把学生编成队让他们一个拉着一个走,四个老师双手牵着小同学,我背着班上那个小男孩。雨还是在下,像是从天上一缸一缸的往下倒,我们每个人浑身都淋了个透,一串串雨水打在脸上,眼睛也无法睁开,大家在泥水中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着。

      快到八连了,前面一块洼地早已成了一条十几米宽的河,浑浊的泥水像一个巨大的魔口,不停地吐着一个又一个湍急的漩涡,看样子,那里的水位起码在腰以上。五个老师只有一个会游泳,我和十连的教师是标准的旱鸭子,若就这么走过去,不淹死也非得被水冲走不可。

      我们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大声商量了好一阵,眼看天快黑了还拿不定主意。这时,班上那几个大男孩告诉我,他们曾随父亲在大雨中捕鱼时拦过水。这虽是个挺危险的办法,可看看身后大雨中站着的几十个学生,也只好同意他们去弄了些树枝桠来,由会游泳的那个老师带着,先去水中拦水。也亏几个学生个子大,他们手拉着手,一边在水中摸着走,一边使劲把树枝插进水底下已松软的泥土,再在上面挂些草,减小水势。老师赶快护送着学生们一个拉着一个走过去。我背着小男孩走到中间,水果然到了我的腰上。漩涡一个个打着圈向我撞来,我好不容易站稳,一摇一晃的。背上的小男孩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脖子,怯问我:“老师,你会游泳吗?”“会!”我张开满是雨水的嘴,大声应道竟然一步三摇的走了过去。现在想来,若哪个男孩问我会不会横渡太平洋,我肯定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会。

      大部分学生都走过来了,几个胆小的学生不肯走,我和两个老师又倒过去接他们。谁知往回刚走到中间,“哗啦”一个浪子打过来,插在水中的几根树枝桠被冲走了,我一下跌进水中,几个大男孩和老师慌忙过来死死拖住我,树枝和石块在我脸上、手上腿上划出许多血,班上的学生哭着叫着向我聚拢,这时,我才害怕起来;要是那个小男孩这次在我背上……

      1979年秋天,我离开边疆回到了重庆,照几个学生的意思给他们寄去了我的照片。其中一个学生回信时写道:“夏老师,我们都非常想念你,许多同学都来我家看你的照片,他们都说你长好了。他们向我要照片,我没给,我妈妈把你的照片放在我们家的镜框里,半夜还起来擦火柴看你……”念到这里,我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了。生活毕竟是公正的,当年清贫而艰苦的教师生涯促使我早早地领悟了做人的真谛,当年过早地给我柔嫩的肩上压下的那些足以使我趴下的担子,今天却是使我已届不惑之年仍在人生之路上默默而执著地追求的永恒动力了。





    夏月    女

    原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三团四营

    现在重庆交电中心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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