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小偷” 陆大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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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1-1 16: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四川泸州
     
    抓“小偷”

    陆大钺



            那是1974年的事。当时我是5连副连长,分管后勤。很长时间,5连没有菜吃,而连队附近山高坡陡,找不到一块合适的菜地。我被任命为副连长后,连长潘正富对我说:“大钺,要改变没有菜吃的状况啊!连队附近的地种菜不行,到山里去找一块适合的地吧!种菜班的人员你可在全连范围内挑选。”想到伙伴们因没有菜吃而产生的脸黄,脚肿等生理反应,再加上后勤副连长的职责所驱使,我勇敢地承担了这一重任。在连长的支持下,我挑了两个人,一个是重庆知青唐德华,一个是上海知青沈富林,加我一起共三个人。我们在离连队驻地约三公里的一个山沟里选了一块菜地,那里地势平坦,又有小溪作水源。为了节约每天在连队与菜地间往返的时间,我们还在山里搭了个简易的草房住了进去。就这样,我们风里来雨里去,每天天不亮就出工,天黑才收工。一段时间后,辛勤的劳动终于换来了胜利的果实。五连有菜吃了!除了小白菜、西红柿、四季豆等一些细菜外,西双版纳的大路菜包包白(又称莲花白或卷心菜)一时竟多到本连队吃不完的程度。连长到菜地看了后,便联系了其他一些连队来买。不料,这名声传出去后,却遭来了梁上君子。有好几次,我们早上起来就看到了菜地被洗劫的痕迹。于是,唐德华去寨子里买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狗。

            事情就发生在买狗后的不久。

            那天晚上,狗忽然叫起来了。不巧,沈富林有事到连队去了。没有住在菜地。我和德华被狗叫声惊醒,一人拿了一把大砍刀。打着手电,开始巡视菜地。很快,手电的光束便集中到一个地方,只见光束下有三个人正待慌张逃窜,其中一个手里提了一根麻袋,麻袋有一半已是胀鼓鼓的了,显然这几个家伙已小有收获。看到自己辛勤劳动的果实竟然被偷去,我们怒火冲天,一边大声吆喝,一边挥舞大砍刀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也许是“做贼心虚”吧,他们居然给唬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再跑。走近一看,这三人虽然都是生面孔,却都说重庆话,显然是知青。他们自称是二连的,因明天有八营的朋友来访,找不到菜,所以赶了六七公里夜路,到这里来偷菜了。而且,他们反复声明,这是初犯,希望不要将事情闹大,不要让连队知道,否则,将被送到营部武装班去,那就惨了。

            我看着三位那副垂头丧气的可怜像,听着阵阵求饶声,火气慢慢消下来了,还产生了几丝恻隐之心。没有菜吃的味道是难受的,没有菜款待远方的来客,其窘态更不难理解。我的眼前,闪电似地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心中不寒而慄。我仿佛看到,几位知青同伴正撩起裤腿,露出了一双双肿得发亮的脚,肖明蓉拿着为数有限的维生素C,吝啬地分发给他们,并不时吩咐着什么。我又仿佛看到,伙房门口,一队精疲力尽刚从山上挖完梯田下班的知青,他们排着队,手捧饭碗,有的喉节在不时地滚动,看得出是在将口水往肚里咽。他们眼巴巴地望着一盆黑水,谁都指望炊事员开恩,能在自己的碗里舀上几勺沉在盆底的茄子;我还仿佛看到,司务长端出一盆白白的米汤,丢进一把盐巴,搅匀,然后羞愧地溜进伙房。这一盆米汤,就是大伙下饭的佳肴……

            偷盗行为固然可恨,但有时也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想起了几年前刚当知青时的一件往事。那时,我们连队在勐润,由于刚来,国家还要供应每人每月半斤腊肉和一些酱菜。但是,卖腊肉和酱菜的地点是在离连队40公里外勐捧的一个兵站(主要负责驻军的供给)。一天,我们全班12人接受连长交代的任务,到勐捧去买酱菜。那天恰恰是星期天,按西双版纳的习惯休息天只吃两餐饭,第一餐要10点钟开饭,我们等不及就去伙房吃了些前一天吃剩的锅巴就赶路了。初来乍到,谁也不熟悉路,东找西问一直到晚上7点才走到勐捧。找到兵站,取到酱菜,两人抬一坛,正好6坛。但是,此时天已黑尽,早上吃的几块锅巴早就消化了,大家饿得无法再赶路回去。于是,我们找到勐捧馆子(当时就只此一家),馆子却已关门。在饥寒交迫之下,我们做出了不应该做的事情。记得那时我们有两个人翻门进入馆子,在厨房找饭,可这馆子居然没有一颗剩饭,只找到一锅还没有完全冷却的肉汤。于是,进去的人盛了几大碗递出来,等到大家都喝够了,那一锅汤也只剩半锅了。不知是谁提议,大家凑了两元钱,用一个碗把钱压在了锅盖上……

            现在,面对这三位朋友。我无法判断他们的窘境是不是与当年的我们相类似,也无法判断他们所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有一点可肯定,他们是翻山越岭,走了二三个小时的小路才到这里的。我扪心自问,拼死拼活种出菜来干什么?不就是让大家能吃上菜吗?也许这三位朋友正在服维生素C医治脚肿;也许他们昨天的饭里只有一瓢“黑水”,没有舀到茄子;也许他们就着盐巴汤下饭已有很长时间了;也许八营明天来的是他们的兄弟姐妹,他们将用“黑水”或米汤来招待客人;也许……于是,我停止遐想,果断地把那只麻袋夺过来,倒出了所有的菜,然后又从中选出三棵最大的包包白,重新放进麻袋,还给他们,并低声地说:“快走吧,以后不能再来了!”

            三位不相识的朋友走了,我和德华相约此事不再外传。然而,每当我回想起这件事,便会产生许多许多的联想,心中充满苦涩。好在我调离五连前,再也没有发生过偷菜的事件。





    陆大钺    男

    原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十九团十营小学校

    现重庆市档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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