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

    0
    回复
    523
    查看
    [复制链接]

    309

    主题

    319

    帖子

    1584

    积分

    管理员

    Rank: 9Rank: 9Rank: 9

    积分
    1584

    活跃会员热心会员推广达人宣传达人突出贡献优秀版主

    发表于 2023-1-22 20:16: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四川泸州
     
    悠悠岁月(上)

    王爱华



    蛇与蛇肉



            云南多蛇,西双版纳尤甚。初到版纳,见到那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的绚丽景色,一片清新愉悦之情油然而生。殊不知,在那美丽迷人的绿色外衣下,隐藏着令人心悸的动物——蛇,它们或攀藤附树、或卧于草丛路旁、或游于水中、或潜入室内。其产量虽不如版纳的蚊子蚂蝗多,但却不时恐吓刚从城里来的年轻人。一日,女知青小胡进山砍竹子,竹林内幽深昏暗,光线微弱。小胡抬头瞅准竹子崩裂走向后,伸手握住竹子,正待举刀砍下,忽觉手中冰凉滑腻,她连忙低头审视,不看犹可,一看魂飞魄散:天啦!握在手中的竟是一酒杯粗的青蛇。小胡一声惊叫,仰身便倒。待其他知青闻声赶来,小胡悠悠醒转,大伙仔细搜索,那蛇早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可怜小胡遭此惊吓,躺了3天,方才平静下来。

            我那时在十九团二十营子弟校任教。一日午间小憩,朦胧中听见屋顶上茅草悉嗦作响,睁眼一看:乖乖,正对卧榻的屋顶上一条“竹叶青”正缠绕在椽子上不停地扫动。大骇之下我来不及细想,急忙翻身下床操起砍刀攀上立柱,挥刀猛砍,将那蛇腰斩数节,随后唤来学生把死蛇拿出户外埋掉。自此每晚就寝前,必先提高警惕,将屋顶床面床底凝神搜索一番,方敢安然入梦。

            在西双版纳呆过的知青,没见过蛇的大概不多,但被咬的人却很少,我所在的二十营有一千多人,被蛇咬过的也不过二三人。比起我们这些来自山城的毁林开荒“入侵者”,蛇类是多么的温柔啊。

            毒蛇可怕,蛇肉却鲜嫩异常。尤其那汤,色白而味美,即令鸡汤在其面前,也显得逊色,喝一碗,叫人久久难忘。

            到连队不几天,见山寨上几个爱伲族老乡抬着一个大竹笼。里面盘卷着一条黑白花纹相间的大蟒蛇,直径比人的大腿还粗。我们嘴馋,上前拦住询问,经一番讨价还价后以三十元人民币成交。抬回来用秤一称,重八十几斤,吊在蓝球架上一量,足有二人多长。我们问爱伲老乡用什么方法提住蟒蛇的,他们回答说山里有一种不知名的藤条,只要用这种藤条套住蛇的脖子,蟒蛇就会乖乖地任其摆布。我们又问是什么样的藤条,几个爱伲族人笑而不答。说话间,围拢来一圈连队知青,不知谁说蟒蛇性温皮凉,可以治疗皮肤病,一些男知青上前抱起粗壮的蛇身往全身上下不停地擦拭。完后,我和几个知青伙伴剥皮砍肉,烧火炖汤,忙碌了一下午。第二天,全连四十几号人足足吃了两顿才结束“蛇宴”。剥下的蟒蛇皮经制作后绷在一架大木梯上,连长宣布:有机会谁探亲回城,就将蛇皮卖了买点乐器回来,丰富一下连队的文化生活。大家听了十分高兴。谁知版纳的气候炎热,我们的制作功夫不到家,几天后,蛇皮发臭溃烂,大家只好望皮兴叹。“文化”梦也随之破灭了。


    血沃南疆



            我永远不能忘记,我的朋友梅宪全长眠在西双版纳的南腊河畔。

            他是为驻地空军雷达站修建直升飞机机场死去的。

            我们是重庆建设中学的同学,同级不同班,一起支边后,在兵团我俩同时担任班长。后来,我成为教师,他调到机务队当了推土机手。他个子不高,背微微有点驼,一张圆圆的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他待人随和,生性腼腆,尤其怕和女同胞说话,一说话就要脸红。他喜欢吹笛子,又是天生的杀猪能手,连队宰猪总是他操刀。

            出事前一天,他来告诉我:边境空军雷达站要修建直升飞机机场,队里派他和另外两人去,大约要一周后才能回来。我将他送到校门外道别。没想到,这竟是永别。第二天,传来消息说,运载推土机的平板车出了事故,死了一名推土机手,我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冥冥中直觉告诉我,死的一定是梅宪全,因为他是车长。捱到下午太阳落山时,派去运载死者的拖拉机缓缓开进了营部,车在我面前停住了。刹时,悲哀笼罩住我,不用问了,死者果然是梅宪全。我爬上车厢,揭开白布,他穿着一身油腻的工作服,静静地躺在那里,闭着双眼,没有笑容,也没有恐惧,平静的脸宛如熟睡一般,只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我默默地凝视着他的遗容,没有掉泪,周围的人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

            当晚,我和机务队几个重庆知青替他洗掉了身上的污泥,换上崭新的工作服,戴上军帽,停放在营部并伴着他到天明。和他同去的推土机手交给我一截三寸长的皮腰带,那是从梅宪全身上掉下来后在公路旁捡到的。推土机手告诉我,惨剧本来不该发生,事故出在部队平板车驾驶员那里。平板车运载推土机需要用钢缆拴牢加固,这本是起码的常识,但那家伙图省事,一点加固措施也不采取,把推土机随便搁在平板车上开起就走,结果在勐腊县尚勇地一转弯处把推土机摔下了公路旁的沟底。梅宪全那时正呆在推土机的驾驶室里。在推土机移动的一瞬间,他可能意识到大难临头,忙霍地往起一站,欲从车内夺门而出,不幸的是推土机的操纵杆挂住了他的腰带,他奋力一挣,把皮带拉断成数节,但来不及了,推土机已挟着巨大的惯力重重地砸向地面,梅宪全随着推土机翻了几个滚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第二天下午,营部召开了追悼会,我致悼词。站在台上,我怎么也说不下去,悲痛一阵阵袭来,眼泪夺眶而出,在我脸上扑扑地流淌,冲刷着我失去好友的恸容。台下,是一片知青们的呜咽声……10天后,梅宪全的父母赶来了,他们没能见到心爱的儿子,只有南腊河畔一座隆起的新坟和一块刻着姓名的石碑横在他们面前。老人们悲痛欲绝,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强烈地撞击着知青们的心扉,我的眼睛又一次潮湿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断肠人哭断肠人,天地间还有什么比这更残酷的呢?梅宪全的父亲是一位共产党员,朴实的基层粮站干部。他无法承受失去爱子的打击,两年后,便忧郁成疾离开了人世,我闻讯赶去送别了他。目睹两代人的逝去,我想起了人世间的许多许多……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那如火的年代、如火的青春,那梦一般的8年,诗一般的8年,将永远铭刻在一代支边知青的心间。



    王爱华    男

    原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一师十九团二十营。

    现重庆钟表工业公司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分类信息推荐

    更多+

    最新北京分类信息

    更多+
    Copyright  © 2015-2022  西部知青网  Powered   by  www.ynzb.com    ( 蜀ICP备08006561号-3 )
    中国互联网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中心
    成都网络警察报警平台
    经营性网站备案信息
    成都市公安局网监备案
    公网安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