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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奇观（一）
金剑立
迎亲路上
1978年深秋的一个早上，河口至蒙自的沿江公路上，急驶着七八辆新旧不一的自行车——这是生产建设兵团4师 16团2营综合排卫生员,重庆知青国良前去四营迎亲的队伍。骑在最前面的当然是我们的新郎官。说是去迎亲。可我们“新郎官”此时的相貌可不哪样；只见他又黑又瘦，一件早上才穿上身的条纹新衬衫现在已是皱皱巴巴的穿在身上，像是才从泡菜坛里抓出来的；他骑的那辆去“迎亲”的破自行车以前曾多次把他的准“新娘”四仰八叉的摔在大公路上，前后车轮错脱了5公分。今天，这位“新郎”又骑着那前后错脱5公分的破车跑在最前面，自称是骑单车的“天下第一高手”。
车队快近新娘子的连队，跟在“新郎”后面的朋友们看他越骑越快，忙赶上去劝他慢点，小心他那辆不好控制的破车在新娘连队闯祸出“洋相”。我们的“新郎官”信心十足，意气洋洋，回过头来对朋友们吹牛：“放心，我是｀天下第一高手’ 这条跑了好——” “久”字还未出口，突然从老工人住的房子后面跑出来一个追鸡的小孩，眼见离“新郎官”的自行车头相距不过几十公分，“要糟！”朋友惊叫起来，不过，我们的“新郎官”必竟是“天下第一高手”骑术极为高明，头脑异常敏捷，迅速将车头一扳就擦身让过了小孩，连小孩一点肉皮都未伤着，不过他的车头再也扳不正，竟对对直直朝连队养牛的牛圈撞去——“哐啷”一声，“新郎官”撞断了牛栏，一个跟头翻进了牛栏。“你个龟儿做啥子，大白天想偷牛哇？”正从连队走出来的新娘连队的连长朝着这位不懂规矩的“娇客”大声喝叱。“新郎”一骨碌从牛圈里爬起来大声回答：“老子今天结婚，高兴！”
“把门将军”
婚礼准备的糖果昨晚开个茶话会就被那些老工人的鬼崽儿抓拿得差不多了。今天早上，知青剑娃把胖“翻译”和付“哥儿”找了来，叽叽咕咕不知给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胖“翻译”和付“哥儿”又板又跳，连声叫骂：“你龟儿想得出来，老子才不干——”，谁也不晓得做啥子。直等婚礼在连队会议室开始后，才见胖“翻译”和付“哥儿” “赏” 起个本来就“老辣”的脸嘴，再平添上几分“凶”气，再胸脯一挺，眼睛一鼓，先向看热闹的老工人和崽儿们散了几把糖，然后往门口一站，活像两个凶神恶煞的“把门将军”，吓得那些老工人和崽儿们退都退不赢，人人畏惧三分，未经邀请，谁也不敢越“门”一步。原来，剑娃的鬼主意就是让脸相最“老辣”的胖“翻译”和付“哥儿”充当“把门将军”，站在门口威吓那些娃儿们不准来抓拿糖果。本来两个“门神”都不干，结果经不住剑娃的笑骂威逼，只得充当了这一不光彩的职责。不过这一招真灵，婚礼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一个崽儿敢越门而入，只得站在离门几尺的地方用贪婪的目光尽情“抓拿”那些摆在桌上的糕点糖果……
如此“新郎新娘”
证婚人王老九突然一声大吼：“新郎新娘到——，大家欢迎！”随后带头鼓掌。正坐在桌前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一如条件反射也跟着鼓起掌来。一边鼓掌一边用眼搜寻一下自行车就躲进了“新房”重新“梳妆打扮”的“新郎新娘”。这才是“不看不要紧，一看笑死人”。人们巴掌还未拍得三两下，就像突然间同时得了“狂笑症”：“哈哈哈——” “嘎嘎嘎——”，各种腔调的狂笑声如春雷乍响，山洪迸发，一下子淹没了整个世界。平常难得看到笑的人这时已笑得流出了眼泪；平常本爱笑的人已经滚到了地上还在笑，几个女生笑得弯着腰捂着肚子喊爹娘；有几个男生则笑得干脆从凳子上来一个“倒栽葱”翻倒在凳子背后，滚在地上笑。要不是黑娃等几个出主意知内情的人忍住笑大声喊叫，恐怕真要笑死几个人。原来，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新郎新娘”完全出乎想象，这哪里能叫“新郎新娘”，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中的两个活“宝贝”！你看新郎，一张本来又黑又瘦的脸用胭脂抹得像猴子屁股；戴了一副缺了一条脚的破眼镜，戴既戴不稳，挂也挂不住，只好仰起红黑相间的一张脸，用鼻尖撑住眼镜，弄得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那“宝贝”眼镜掉下来(那肯定要受严厉惩罚)；身上穿着一件扣子上下错落的新衬衫扯三拉四，胸前戴的大红花的纸带上本该写“新郎”的地方却用黄笔写着三个莫名其妙的字：“你高兴”！再看“新娘”，也是打扮得“稀奇古怪”：擦得花里唿哨的一张脸，一堂红，一堂白，头上戴了一朵极为鲜艳的丝质绢花，与她身上穿着的不合身的农妇常穿的那种花衣服极不相称，活脱脱一个跳大神的“仙姑”。“新娘”的胸前也戴了一朵大红花，纸带上写的不是“新娘”，而也是用黄笔写着令人惊叹不已的三个字“我欢喜”。看到“新郎新娘”这副“尊容”，谁能不笑。谁有盘石的定力不为这千古绝唱，生平难见的结婚“礼仪”拍案叫绝，开怀大笑。
“洞房花烛夜”
“洞房花烛夜”无疑是人生一大乐事。可是，我们的这两位“新郎新娘”可就惨了，今夜的“洞房花烛”看不到了，更不说“颠鸾倒凤”“翻云覆雨”了，几个好朋友竟强行“霸占” “新房”，说是他们“累了两三天，连骨头儿都散了，既然再找不到休息的地方，那就得把'新房’让出来让我们去睡。”于是，这一对“苦命鸳鸯”既然“鸠占雀巢”只有今夜“劳燕各飞”，各自另找栖身之地了。
毛子，王老九和黑娃这三条汉子赶走了“新郎新娘”，破坏了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真是“心满意足”，心想：今晚上可以“扯伸”睡个好觉了走进新房，三条汉子一看，咦，罗帐轻放，似闻人声，未必床上睡得有人？！捞开帐子，三条汉子顿时傻了眼：原来，床上早已睡得有一个比他们更累的女生——阿芳!
三条汉子不知所措，正大眼瞪小眼之际，床上的阿芳却翻了一个身，和衣裹着被子靠上了床里侧，紧贴着墙，好像“故意”让出了足够三条汉子栖身的空位。早就被疲劳折磨的三条汉子一见有栖身之处，昏昏噩噩的脑壳哪里还记得什么“男女有别” “女儿名声”，以毛子带头首先跳上床和衣躺了下来。不过，“梁园虽好，可不是久留之地”，几个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那有着一个姑娘睡在身边的强烈意识，以及从阿芳身上时时传过来的如兰如麝的香味，搅得心辕意马，怎么也安定不下来，最后，还是毛子第一个熬不住又最先跳下了床。黑娃和老九心有同感，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三条汉子只好坐在离“新房”不远的一堆烂木头上，靠在冰凉的砖墙上望着天上清冷的月亮，耐心熬着这南疆不眠的秋夜……
金剑立 男
原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四师十六团八营八连
现重庆市七星岗橡胶制品门市部经理
金剑立从小喜欢音乐，前些年与17团的周洪余战友一起，召集爱好文艺表演的支边战友组建了《红土红》艺术团，(现更名为红土之声合唱团)到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各个农场慰问演出十多场次，演出期间受到农场各级领导以及农垦职工的热情接待。
沈川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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