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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和气陈蔺 于 2023-2-18 17:29 编辑
南宛河的碎影
作者.邓贤
二连有许多北京知青。在我们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北京知青是公认的老大哥老大姐,不仅因为他们都是“老三届”，比其他城市的知青年龄长、下乡早，还因为他们来国的首都北京。在我们成都知青看来，北京知青无不见多识广气质不凡，他们不论男女都穿蓝布中山装或者军便服，脚路一双“京步”（北京布鞋），那是一种“份儿",外在朴素内里却充满优越感，与上海知青的衣着光鲜和小市民味儿恰成对照。北京知青藏龙卧虎人才辈出，理论家尤多，擅长研讨马列纵论天下，仿佛普天之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小道消息，也没有他们不敢议论的国事。且不论他们提起那些大人物的名字就跟老熟人一样，光那一口字正腔圆的北京话就能叫我们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二连后勤班有个很出名的北京男知青，外号叫做“野牛”。据说野牛很不合群，高视阔步特立独行，即使对本连的北京知青也一样不待见。他有许多怪僻的行为举止被当做趣闻逸事暗暗流传，比如野牛很懒，男知青中懒人很多，但是他却懒得与众不同。他从来不洗衣服，但是不洗衣服不等于不讲文明，人们看见他把脏衣服一件件抖出来挂在树枝上，让热带的瓢泼大雨充当自动洗衣机。后来他又发明一种洗被子的办法，将被单用钉子钉在木桥上，任凭河水冲刷数日然后捞起来晾干。据说野牛读书极多，出口成章，但是他却常常因小事与别人起冲突，也就是＂团结群众不好”；还有说此人很骄傲不容易接近，宁愿躲在猪圈里跟一群猪打交道，如此等等。由于他不大与人合群,或者说性格孤僻惊世骇俗，让人弄不清他究竟是天才还是病态。
及至我见了人，却是根“瘦竹节”，个子较高，说话也斯文，于是暗暗觉得失望,真不知道“野牛”的外号缘何而起。后来又见过几次，印象中野牛的北京口音很好听,在后勤班那种遍地猪粪泥水的地方，一句悦耳的北京话雷就能让人感到跟天安门距离很近。我们也曾有机会说过几句话，打过交道，当然他没把我这个“小成都”放在眼里，无缘深交就匆匆擦肩而过。一年后我结束司务长工作，野牛也从二连消失了，听说他转回北方农村插队……
直到20年后野牛重新出山，我读了他的作品才记住其人真名，原来他就是后来被称作“中国文坛黑马”并且不幸英年早逝，令我十分尊敬的北京作家王晓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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