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风雨》(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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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5-6 21:57: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四川成都
     
    《南天风雨》(六十六)





    陈德楹

            祖籍浙江,1953年生于上海。17岁去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当知青,25岁到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读书,年近30岁到成都,现任四川省粮油集团副总经理。

            写出这本小说来,不知该算是重操旧业还是不务正业。


      这是2009年陈德楹战友送给我的他的大作,我曾经拜读了一遍。

             最近转了《青春无悔》,《八年》,《红土热血》等云南支边知青的短篇文章,从今天起转《南天风雨》,这是一部云南知青小说,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能阅读,希望你每天阅读一段,或许能从中有所收获……



    六十六





           八十年代初,上海的金兔、凤凰羊毛衫在成都非常受欢迎。那时彩霞的父母还不原谅彩霞,但是彩霞的弟弟、妹妹跟她偷偷地有联系。彩霞给他们买了寄去,就有他们的朋友不断托彩霞帮买。彩霞细细一问,发现一件金兔、凤凰羊毛开衫在成都的价格比上海高许多,觉得这是个商机。阿莽、三歪到处托亲戚朋友想方设法弄了一批,让彩霞带回成都去。彩霞的弟弟在成都找到了下家,这下阿莽们又多了条生意渠道。彩霞的父母生女儿的气,本来是担心女儿吃亏、受苦,现在发现彩霞在上海过得挺好,也就原谅女儿了。

            生意顺手,日子好过了。自从装了假腿,不知内情的人看去,阿莽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虫虫看见他也不怕了,愿意跟他亲近了。阿莽奋斗多时,终于有能力尽自己的责任了,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一件大事,要有个办法。

           他知道这事必须有小阿弟的帮助才有可能办成。舒雅的父亲根本都不愿见他,他没法直接跟舒雅父亲谈这事。即使舒雅父亲愿意见他,如果他说:我是虫虫的父亲。那会出现什么情况?阿莽想都不敢想。他一直记得舒雅父亲对他说"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舒雅的"时的神态。再说他拿什么去证明虫虫是他的女儿呢?那个年代没有 DNA 测试一说,虫虫生身父亲究竟是谁这个秘密,已经被舒雅带到坟墓里去了。即使张老师和指导员出来证明,也是口说无凭,如果舒雅父亲拒绝相信,没法。

            这事一定要小阿弟试探着先去跟舒雅父亲说,而且,怎么说也一定要事先斟酌好。

           但是阿莽知道他还会遇到一个难题,就是怎么给小阿弟讲,虫虫其实是他和舒雅的女儿。小阿弟如果知道了他跟舒雅有了那样的关系,知道他对舒雅做了什么导致舒雅愤而离去,会是个什么反应,他也不敢多想。他不健忘,有几年的时间里,小阿弟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说来也真是怪了,阿莽扪心自问,对小阿弟是尽了心的。但是小阿弟就是跟舒雅更亲近,在他跟舒雅的关系出现变故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小阿弟根本就不像他唯一的亲人了。

           还有一个难题,怎么跟彩霞说,虫虫其实是他的女儿?彩霞根本就不知道他跟舒雅当时已经有了那样的关系。

           还有先生,还有三歪。他们知道他跟舒雅为什么分手,但是他们不知道他跟舒雅已经有了那样的关系。他们又会怎么想?

           舒雅死后,在最初的激愤导致的围攻河边寨事件过去后,所有的人,不论跟舒雅的关系如何,一看到可爱而又可怜的小虫虫,都会联想到谁是虫虫的父亲,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此人露面,都愤愤地骂这个杀千刀的缩头乌龟。阿莽是亲耳听到过的。他自己在不知真相的时候也在心里骂过。

           现众人眼中的这个缩头乌龟就是他。尽管因为他当时不知真相,不承认自己是个缩头乌龟,但是把前前后后的事联系起来,他的形象比缩头乌龟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难。但是阿莽知道,如果再不跟他最亲近的这些人说明一切,时间拖得越长,事情越难办。才回城那两年,他自己前途渺茫,不说,还可以解释得过去,现在再不说,就没什么理由可以解释了。

            他知道这事情不能一个人一个人去说,他的直觉是,要说就趁大家都在场的时候说,要挨骂就一次挨完。

           一九八二年春节,考虑到年三十大家都要跟家人团聚,阿莽在除夕前一天,请先生、三歪跟他和彩霞、小阿弟一起吃年夜饭。

            彩霞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四川菜混合上海菜,红的红,绿的绿,黄的黄,白的白,摆了一桌,挺好看的,勾人食欲。大家不免称赞一番。三歪嘴馋,先偷吃了一筷子鱼香肉丝。

           阿莽举杯,说:"彩霞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跟着我吃尽苦头,谢谢你。先生、三歪,这么多年像兄弟一样帮我,谢谢你们。小世,我没有照顾好你,但是你自己那么争气,让我在你爷爷奶奶和你爸爸妈妈面前能够交待得过去,我也谢谢你。我先敬你们大家一杯。"

           大家都很高兴也有点不好意思地喝了这一杯。

           阿莽又举杯,说:"这一杯我不是敬你们,是罚我自己。接下来我有件重大的事要跟你们说,如果你们听了觉得太意外,觉得太气愤,都请你们毫不客气地说出来,但是这件事一定要你们大家帮我。"说完一口把酒喝了。

            大家看着阿莽,不约而同地都在想,这个阿莽,他又有什么主意要出来了?是不是他又有新的生意门道了?这一年多,大家都发现,阿莽真是块做生意的料,过去那个年代,过去当知青的生涯,真把他埋没了。

            阿莽深吸了一口气,说:"虫虫是我跟舒雅的女儿。"

            就算有一颗原子弹在这间屋子里爆炸,也不能引起更大的震动了。

           只有彩霞,尽管也震惊,但这件事对她不算是完完全全的意外。

            彩霞是卫生员,水平虽不高,但终究学过点生理知识。按舒雅跟她说的怀孕时间,虫虫八个月就出世,她心里是嘀咕过。如果虫虫是足月出生,那么就是说,舒雅是离开孟东前就怀上了。但是,虫虫那么小,确实像是早产。而且,阿莽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跟舒雅发生那种关系呢?在彩霞这种纯洁女孩眼里,只有道德败坏的人才会做那种事,阿莽不可能。所以,一闪念过去,没敢再想。现在阿莽这么一说,就都吻合了。

           所有的人都惊愕地看着阿莽的时候,小阿弟第一个跳起来大声说道:"阿莽你乱说!你就是再想要虫虫做女儿,也不能这样骗我们。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舒雅姐了?"

           阿莽摇摇头说:"是真的,我没有乱说。这种事怎么可以乱说?你们可以去问指导员和张老师的。"

           小阿弟颓然坐下,说:"你怎么能瞒我们那么久?舒雅姐死了,你都不告诉我们!那么久了,你都不告诉我们!"

           先生、三歪跟阿莽从小玩到大,他们俩比彩霞和小阿弟更了解阿莽,他们看阿莽的神情,知道他不是乱说。只是他们心里在想,阿莽你都跟舒雅有了那样的关系了,怎么还能跟她分手呢?

           阿莽说:"我也是救火那天晚上听指导员说的。舒雅只告诉过张老师一个人。我对不起舒雅,也对不起你们每一个人。我那天从悬崖上掉下来,大概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吧。"

           话说到这份上,再骂他指责他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大家都知道,这事跟彩霞的关系最大。别的人,要气也就气阿莽不该隐瞒他们。但是刚才阿莽已经解释清楚了,他是不知道,不是故意隐瞒。而对彩霞来说,虫虫是阿莽和舒雅的女儿,就是件大事情了。她是要跟阿莽,以后也要跟虫虫,相处一辈子的。

           几个人都看着彩霞。

           阿莽惭愧地说:"彩霞,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彩霞说:"我不怪你。这两年发生了那么多事,其他更要紧的事都还没处理好。"

           说是不怪,看那神态,心里不能没有想法,话就显得苍白。

            不能指望三歪。先生尽管心里也有不满,但他知道该他说话了。彩霞、小阿弟心中如果有气,最好今天彻底放出来。

           先生叹道:"阿莽你这个人啊!我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你比我们所有的人都有头脑,又比谁都蠢。比所有的人都好,又比谁都恶劣。比所有的人都有自控能力,又比谁都冲动。你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现在再来纠缠过去的事,没什么意思了。你说老天爷让你从悬崖上掉下来是给你的报应,我看老天爷让你失去舒雅才是最大的报应呢!"

           彩霞低着头。阿莽、三歪和小阿弟面面相觑,心想,这时候,当着彩霞的面你这么说?

           先生话锋一转:"不过老天爷对你又实在不薄,走了个舒雅,又给你送来个彩霞。哪个人有过这样的福气,一辈子遇到这样两个女人?阿莽你已经对不起过舒雅了,一定不能再对不起彩霞的。所以虫虫的事一定要处理好。唉,"他又叹一口气,"舒雅这个人,真是很独特,我们过去不了解她也小看了她。她为什么非要把孩子生下来呢?她为什么坚决不肯告诉阿莽,也不肯对别人说出阿莽是虫虫的父亲呢?她对阿莽一定有很多的恨。她那时心里一定非常非常苦。我们都知道,她其实从小就很苦的。但是她居然能一直那么骄傲那么坚强地挺着不让人看出来。"

           小阿弟的眼泪都快要被先生说出来了。

           彩霞哭了,说:"先生你不要再说了。我都听懂了。我一定会好好待虫虫的,一定不让舒雅姐失望的。"

           小阿弟突然说:"那虫虫要是以后喊阿莽爸爸的话,她喊我什么啊?"

           真亏他想得出,居然在这时候想出这么个问题。但这问题确实也是个问题,虫虫一直喊他"舅舅"的,以后难道改口喊他哥哥?或者换一个说法,以后难道可以不改口喊他哥哥?还有,舒雅的弟弟妹妹都一直喊小阿弟哥哥,他们以后喊小阿弟什么?

            三歪说:"就是你,把我们这些人的辈分全部搞乱了。你喊你小爷叔阿莽,喊可能做你婶婶的人姐姐,现在只好你自己去解决这些问题喽。"

            小阿弟不服,说:"我不喊她们姐姐,是不是要我看到有人跟阿莽谈恋爱,就喊她们婶婶啊?也要她们肯答应哎。"

            这么来来去去几句,把大家都说得笑起来,气氛就轻松了。

           但是怎样去跟舒雅父亲说这事,仍然是很费斟酌的。阿莽跟眼前这群人,有很深的感情基础,错了也能得到原谅。舒雅的父亲对阿莽,要说还有感情,恐怕就只有一个恨字了。

            彩霞从来不多言多语,但是彩霞不笨。她知道这些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去后,现在都在帮阿莽打圆场了。她不怪他们,她反而觉得,阿莽有这样的朋友和亲人,她也很开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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