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风雨》(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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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5-6 21:58: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四川成都
     
    《南天风雨》(六十七)




    陈德楹

            祖籍浙江,1953年生于上海。17岁去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当知青,25岁到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读书,年近30岁到成都,现任四川省粮油集团副总经理。

            写出这本小说来,不知该算是重操旧业还是不务正业。


      这是2009年陈德楹战友送给我的他的大作,我曾经拜读了一遍。

             最近转了《青春无悔》,《八年》,《红土热血》等云南支边知青的短篇文章,从今天起转《南天风雨》,这是一部云南知青小说,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能阅读,希望你每天阅读一段,或许能从中有所收获……





    六十七





            小阿弟是唯一一个看到了小虫虫成长的全过程的人。

            他在楠木河边看到了虫虫的出生,他跟舒雅父母一路带着虫虫回到上海。虫虫虽小,那时已经会认人,如果没有他这个熟悉的面孔陪她,路上不知要多出多少哭闹声。

           关于虫虫的爸爸妈妈,一家人一直是瞒着她的。小的时候好办,虫虫慢慢长大了,开始出现麻烦。

            虫虫满两岁的时候本来可以进托儿所的,但是舒雅的继母、虫虫的外婆不肯,说她太小,进了托儿所会不习惯的,还是由回到上海起就带她的阿婆继续带她好,虽然比进托儿所费用多些,但是阿婆带得仔细,放心些。托儿所里那么多小孩,怎么照顾得好?

           到了四岁,外婆和带她的阿婆都舍不得她进幼儿园,但是舒雅的父亲说:"这小姑娘再被你们带下去要惯坏的,还是到幼儿园去吧。"所以就去了幼儿园。

           到了幼儿园没几天,问题就出来了。以前,外公外婆舅舅阿姨和阿婆都小心翼翼地不在她面前提爸爸妈妈的事,她人还小,别人不提,她也想不到那里去。家里人都那么疼爱她,跟外公外婆阿姨舅舅在一起就很开心了,并不觉得没有爸爸妈妈有什么不便,有什么欠缺。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却是个个有爸爸妈妈接送的。所以有一天回来后,她就问外婆:"我爸爸妈妈怎么不来接我?"外婆乱以他语,转移不了她的注意力,只好说:"你爸爸妈妈在外地工作,很忙,要有空了才好回来接你。等妈妈回来了,外婆一定要她每天接你送你,还要她每天陪你到处去玩。每天陪你去西郊公园看象鼻头、长颈鹿、狮子、老虎。我们现在每天有外公外婆小舅舅小阿姨还有阿弟舅舅接你送你,比爸爸妈妈接送还要开心,是吧?"

           又过几天,虫虫回来,噘着嘴生闷气。巧克力也不要吃,小阿姨唱歌不要听,小舅舅变戏法也不要看。问了很久,才说:"你们以后不要叫我虫虫。我不要叫虫虫,难听死了,小朋友都笑我。我就叫舒本洁。"

            虽然一本正经地叫一个小孩子全名显得太正规,有点别扭,但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要改并不难。但是这个小名是她妈妈舒雅起的,家里人说不出什么道理,只是都觉得不能改。

           但是虫虫哭了。在这个家庭里,虫虫的眼泪是所向无敌的。一家人围在她旁边看她哭,却都束手无策。哭一会儿,又说:"我要妈妈嘛。人家小朋友都有,我怎没有啊?我要你们大家去给我找一个来。"她只知道,从来她想要什么,大家就会去想办法给她找,没有妈妈,当然也是大家给她找一个来,却不知道那不是可以随便找的。家里人用什么办法哄都没用,急得团团转。还好这天晚上小阿弟来了。

           看到阿弟舅舅来了,虫虫才高兴了。小阿弟的话虫虫向来肯听。小阿弟问虫虫:"虫虫想不想妈妈回来看你啊?"

           虫虫说:"当然想的。"

           小阿弟说:"虫虫的小名是妈妈起的。如果虫虫把小名改了,时间长了,听到人家喊虫虫都不知道是喊谁了是不是?"

            虫虫点了点头。

            "妈妈回来不晓得,还是叫虫虫,虫虫就不应了是不是?"

           虫虫又点了点头。

            "那妈妈就找不到虫虫了。"

           小孩子到底好骗,就这么一番鬼话,竟把她说服了。以后小朋友再怎么拿她的小名开玩笑,她也不闹了。不过小孩起哄一阵,也不再骂她是根虫了,倒是"虫虫、虫虫"地叫顺口了。





           哄哄小孩的事好办,说服大人就难了。小阿弟接受了任务,要跟舒雅父亲说,阿莽是小虫虫的亲生父亲,跟阿莽和先生都反复商量了很久,还是觉得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才能说。

           舒雅的父亲偶尔高兴了,也要喝几口老酒。白酒不行,就是加饭、花雕、香雪酒之类比较温和的酒。过了一个多月,小阿弟到舒雅家去。家里人都吃完下桌了,弟弟妹妹在陪虫虫玩飞行棋。舒雅父亲一个人还在慢慢喝酒。一个人喝酒正喝得没劲,看到小阿弟来,非常高兴,知道小阿弟能喝几口,忙招呼他一起来。虫虫来缠了阿弟舅舅一会儿,继续跟小阿姨小舅舅玩去了。

           一面喝酒,一面闲聊。说着说着,舒雅父亲就顺口问:"阿莽现在怎么样?"

           他本来对阿莽是有怨气的,但是听说阿莽回城前断了一条腿,变成了残疾人,工作都分配不到,心就有点软了,有点同情阿莽。后来听小阿弟说阿莽做生意,详情却没听他说过。

           小阿弟说:"他们现在生意做得挺好的。"

           八十年代初,中国刚刚开始有迫于生活、自谋职业下海做生意的事,大家对这新鲜事物都还不大适应,多少有点偏见。舒雅父亲说:"你是他侄儿,要劝劝他。摆小摊头做生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争取让街道上给分配个工作。"

           小阿弟感觉到似乎是机会了。以前他想跟舒雅父亲多说几句阿莽的情况,舒雅父亲都不想听的。他知道舒雅父母不是贪财的人,但是如果要跟他们说虫虫的事,而他们对阿莽自己的生计自己的前途都有疑问有担心的话,难度肯定大幅增加。

           小阿弟说:"舒伯伯你不知道啊,阿莽现在生意做得相当好呢。早就不是个小摊头了。"

           舒雅父亲"哦"了一声,说:"他不是就在七浦路做点服装生意吗?"

           小阿弟说:"他在七浦路做得不错。又跟彩霞的弟弟联手,在成都做羊毛衫生意。你别小看服装生意,他们从广州弄回来的服装和从上海弄到成都去卖的羊毛衫,品种对了,价格是翻倍都不止的。最近又开了个餐馆,是彩霞家里人在成都找的厨师,手艺很不错,做正宗川菜,价钱便宜,味道好,生意非常好,你去晚点就没有位置的。"

           舒雅父亲听出点兴趣了,舒雅的继母也坐在旁边听。

           小阿弟问舒雅父亲:"舒伯伯,阿姨,你们猜阿莽和彩霞现在一个月做生意开餐馆,收入大概有多少?"

           舒雅父母毫无这方面经验,怎么猜得出?

           小阿弟说:"阿莽亲口跟我说的,保守点说,自从餐馆开张后,各种生意加起来,一个月平均下来超过两千。服装生意有时多点有时少点,餐馆比较稳定,但是发展势头很好,以后还会增加。"

           舒雅父母眼睛都睁圆了。八十年代初,舒雅父亲这样有点资历的大学教师,工资算高的,一个月不到一百元,舒雅的继母,老工人了,一个月就六十多元。他们一年的工资,只是阿莽一个月的收人。就算听说过现在外面做生意的人挣钱多,有人已经成了万元户,但阿莽居然一个月都能有这么多收入,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实在难以相信。

            但是他们知道小阿弟绝对不会跟他们乱说的。        

           两口子都感叹,现在这个世界真是看不懂了。        

           小阿弟觉得应该趁热打铁了。

           舒雅家的房子是隔成两个小间的。小阿弟站起来到另外一间看看弟弟妹妹和虫虫,看他们玩得开心,并不注意大人们在说什么,又回到桌旁。

           小阿弟说:"舒伯伯,阿姨,我有件很为难的事要跟你们讲。"

           舒雅父亲说:"小阿弟,这么多年来,你就跟我们家里人一样。我和阿姨,当你是我大儿子一样,弟弟妹妹当你是哥哥。不相信你问他们?我有时都在想,是不是老天觉得我们家舒雅死了,看我命太苦,不忍心,所以还我一个儿子。你有什么话,在舒伯伯我这里但说无妨。"

           小阿弟说:"虫虫是阿莽和舒雅姐的女儿。"

           他以为弄不好舒雅父亲会暴跳如雷。没想到舒雅父亲愣了一下,摇摇头,说:"小阿弟,你回去跟阿莽说,他的好意我领了。我知道他对我们舒雅的死,心里感到不安,想照顾虫虫,但是这种玩笑不能乱开的。"他的反应,竟跟小阿弟才听阿莽说起此事时一样。

           小阿弟严肃地说:"舒伯伯,我不是开玩笑。"

           舒雅父母互相看了一下,舒雅父亲发火了,说:"那他早干什么去了?他瞒了我们大家那么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说来说去,你跟你小爷叔才是一家人。你怎么忍心像这样帮着他瞒我们那么久?"

           小阿弟赶紧说:"舒伯伯,不是的不是的,你可以去问先生和三歪,还可以写信去问指导员和张老师,阿莽也是离开孟东前,指导员告诉他的。舒雅姐在的时候,只告诉过张老师一个人。"

           舒雅父亲说:"那我到孟东去的时候,你们指导员和张老师也来看了我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阿弟说:"指导员跟阿莽说过的,他们是怕当时如果说了,你们接受不了。而且那时我们连和其他许多知青,才去围攻了河边寨,如果知道这事,弄不好还要出乱子的。"

           舒雅父亲呆呆地坐着,过了好久,才说:"我脑子全部乱掉了。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小阿弟知道还有一些话,一定要趁此机会说出来。

           "舒伯伯,这事是千真万确的。阿莽才回来的时候,因为自己的情况很糟糕,不好跟你说。如果他是好好的回来的话,一回来就肯定跟你说了。还有,虫虫没有妈妈了,如果有了亲生的父亲,对她是有好处的。我们不能瞒她一辈子的,要讲,趁她还小的时候跟她讲好。"

           舒雅父亲说:"你不要讲了,不要讲了好不好?让我好好想想。"

            舒雅的父亲一夜没睡着。舒雅的继母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舒雅继母看看舒雅父亲的神色,说:"老舒啊,气归气,那样对我们虫虫是好的。"

            舒雅父亲默默点了点头。

            舒雅父亲一个星期没回小阿弟话,让阿莽、彩霞和小阿弟都心里忐忑不安。小阿弟也不敢去舒雅家,几次走到舒雅家附近,又过门而未入。

            后来知道,舒雅父亲去拜访了我们三连几个原来跟舒雅关系比较好的人。其中有两个在舒雅出事前就病退或者探亲回上海再也没孟东对情况一点不知。另外两个听说阿莽竟然是虫虫的亲生父亲,比舒雅父亲还惊讶。不过所有的人对阿莽的评价都很不错。

            舒雅父亲不喜欢三歪,认为他油腔滑调的不正经。他去看了先生。他对先生印象好,认为在那么困难的时候,都能一直刻苦学习,严格说来初中都没读过的人,一恢复高考,就能考上上海的重点大学,不简单。先生给他讲的阿莽的为人、阿莽从小到大的整个情况(他过去听舒雅说过一些的)、阿莽现在做生意的情况、虫虫将来前途的分析,他听得进去。

           一个星期后,舒雅的弟弟来喊小阿弟,说他爸爸有事跟小阿弟说。

           小阿弟回来后告诉阿莽,舒雅父亲认可了。但是他有一个条件:虫虫还是要跟着他们过。舒雅父亲说,女儿小的时候,他没照顾好她,现在他想好好照顾外孙女。再一方面,他们两口子都不想让小虫虫一下子面临太大的变化,受到太多的影响。阿莽有点遗憾,但是觉得这样的理由不能不同意。他再一想,小阿弟不也是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吗?更是释然了。阿莽心里知道,舒雅父亲恐怕还有一层心思,因为自己女儿小时候跟继母相处得不好,担心外孙女在继母那里受气。他不了解彩霞,有这种担心也不为过。

           商定一个时间,舒雅一家人和阿莽、彩霞、小阿弟、先生、三歪一起聚了一次。舒雅的父亲告诉小虫虫,阿莽是她的爸爸。虫虫不怎么明白,怎么阿莽叔叔一会儿长出了一只脚,一会儿又变成爸爸了呢?虫虫问外公:"那我妈妈呢?她怎么不来?"舒雅父亲想,要说就干脆一次说了,就告诉她,妈妈已经死了。

           虫虫不怎么懂死是什么意思。第二天,到了幼儿园就跟小朋友说:"阿莽叔叔变成我爸爸了。我妈妈死掉了。"幼儿园的老师听小朋友说,舒本洁自己说她妈妈死掉了,以为她乱说。下午舒雅的继母去接虫虫的时候,就叮嘱,要教教小孩,这么说多不好。舒雅的继母老老实实地告诉老师,虫虫的妈妈是真的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阿莽和彩霞生意再忙,到了周末也要去舒雅家。问候一下两位老人,再把虫虫和她的小阿姨小舅舅一起接出去玩。阿莽和彩霞给舒雅父母钱,作为虫虫的生活费,舒雅父母说他们钱够用,不肯收。后来阿莽和彩霞就买东西送去,给虫虫买,给舒雅父母买,也给舒雍舒维买。起先舒雅父母怎么也不肯收,阿莽说:"我欠舒雅太多,也欠你们两位老人太多,我自己的父母又早就去世了,你们就让我尽尽孝心好吗?弟弟妹妹都是舒雅最疼的,我算是替舒雅给他们买点小东西。"舒雅父母见他心诚,才收下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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