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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风雨》（七十二）
陈德楹
祖籍浙江，1953年生于上海。17岁去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当知青，25岁到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读书，年近30岁到成都，现任四川省粮油集团副总经理。
写出这本小说来，不知该算是重操旧业还是不务正业。
这是2009年陈德楹战友送给我的他的大作，我曾经拜读了一遍。
最近转了《青春无悔》，《八年》，《红土热血》等云南支边知青的短篇文章，从今天起转《南天风雨》，这是一部云南知青小说，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能阅读，希望你每天阅读一段，或许能从中有所收获……
七十二
兰儿跟孟东镇公安分局的人不熟，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不能随便找人说。便以局里有事要她赶回去为名，请孟东分局派车送她到县里。
兰儿连夜赶到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兰儿还在做刑警的时候，刑警队姓周的队长还是个普通干警。他们一起办过案，彼此关系不错。
周队长看到兰儿十分高兴，说："啊哟大姐，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
兰儿顾不得跟他说客套话，开门见山便说："我有重要事情找你。"
等兰儿一五一十地把当年的那个案子和今天了解到的情况讲完，周队长沉思了一会儿，脸上一点都没有兰儿以为一个刑警听到了重大案情时应有的那种兴奋的表情。
周队长说："我相信大姐你说的完全是真实的，这个姓田的就是个杀人犯。但是这个案子没法办。"
兰儿问："为什么？"
周队长说："大姐你是个有经验的刑警。这事情可能你太在乎了，有些地方你就没想到。你说的这个案子，是二十七年前的事了。"
兰儿说："虽然是二十七年前的事，这事情当年上报了县公安局，像这种杀人案，档案肯定还能查到。当年肯定还发了通缉令的。"
周队长说："我知道。但是就算我们现在按当年的通缉令把他抓来，这案子也是没法办的。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凭二十七年前一个五六岁小孩的话，怎么可能判他杀人罪呢？你说查档案，你忘了八八年沧源耿马的大地震了？还有你想过没有，这个姓田的，不是当年那个小伙子。他能在那边把生意做得那么好，肯定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敢公然经常回家来，肯定有恃无恐。任何一个懂点法律的人都可以教会他，什么证据都没有，只要他死不承认，你是拿他没法的。如果当年就把他抓住，他自己又傻乎乎什么都不懂，稍微用点手段，一审就什么都招了。那时判个杀人罪没现在那么复杂，可能就把他办了。或者你们连队那些知青当年把他抓住了，出于义愤一顿乱拳把他打死了，那也就打死了。"
兰儿冷静下来想想，不得不承认是周队长说的那个道理。
但是兰儿不甘心啊。她又想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个主意。
兰儿说："那我就请你帮我个忙，肯定是不违规不犯法的。"
周队长说："不违规不犯法的事你尽管开口。"
兰儿说："你帮我查实、确认这个人身份，住在那边什么地方，但是又不能让他感觉到什么。"
周队长不知道兰儿葫芦里卖什么药，说："这简单。不过这对你有什么用？"
兰儿说："这你就别管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更好些。"
周队长不放心，说："大姐，你可别干蠢事啊。这种人，在那边肯定吃得开，也是有势力的，身边保镖都不知道有多少呢。"
兰儿说："你反正不用管。你就说，帮不帮吧。"
周队长说："帮！怎么不帮？这么简单的事都不帮，你还是我大姐吗？再说了，这个人开个悍马车，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我收到情报，查他一下还不是应该的？万一有运气，车上查出什么违禁品，不是更好？"
周队长办事果断利索，说干就干，说："事不宜迟，得防那个人急着赶路，明天一大清早就走。我们这就走，早早守在路口，堵他个狗日的。"
兰儿有点过意不去，说："那会不会太辛苦你啊？"
周队长说："辛苦什么？发现了可疑分子，不辞辛劳，星夜兼程，是我们刑警的本分嘛。我们办案去喽。"
周队长立刻喊来个手下，跟兰儿一起，开车扑奔孟东而去。谨慎起见，不用孟东分局那个送兰儿过来的车。
三个人赶到楠木河电站路口，还不到十二点。就在车里闭目养神，轮流观察动静。一夜下来，烟也不知抽了多少。
天快亮的时候，听到电站公路上传来汽车声音。再过一会，悍马越野车果然出现在眼前。
周队长和他手下的刑警下车去拦在路上。
田先生的两个保镖看到两个警察拦在面前，心里紧张，有点蠢蠢欲动。田先生立即警告他们，不要妄动，说："我们没干任何犯法的事，不怕他查。你们乱动，手脚再快还能快过他的枪？人家一枪打死你，你也没地方喊冤。"
三个人下车来，接受警察盘查。
兰儿心想："昨天跟他只是打了一个照面，现在没戴墨镜，穿了警服，不信他能认出我来。"也下车，拿出个手机，假装接电话，照了几张相。
周队长细细看了那三个人的身份证件，装作很随意地问："老板是缅甸那边过来的啊？在那里做什么生意啊？"
田先生说："做点玉、做点木材、矿石生意。边境两边我是经常来往的。"
周队长那个手下，开了车门，伸头进去仔细看了又看。又在车周围转了一圈，踢踢车轮胎，说："好车啊。老板生意一定做得不小。"
田先生赔笑说："哪里哪里，小生意，混口饭吃。"
那个刑警说："那你们那里日子一定好过，小生意也能开个悍马车。"
田先生说："我们那里悍马车普通，不算什么的。"
这么东拉西扯说了几句，周队长看到兰儿向他点了点头，就把证件还给田先生，说："打搅你们啦。"便挥手放行。
回到车上，周队长告诉兰儿，姓田的证件是在低邦特区的动冒县办的，名叫田文良。
周队长把兰儿送到农场场部，不肯吃饭，回县里去了。
兰儿转身直奔指导员家而去。
兰儿问指导员和张老师，有没有办法跟鹞子联系。
一大清早敲开门来就问，有没有办法跟鹞子联系，让指导员老两口很是奇怪。兰儿便把自己的发现和接下来的行动都告诉了老两口。
指导员说："有。他们那边都是用的这里的手机。不过他叫我不要打他的手机，怕万一有什么事，人家可以从通话记录查到我这里来。他另外有个号码，平时不用，叫我有要紧事情的时候，发个短信过去。他每天都会查那个号码上的短信的。我没有什么事情，也发不来短信，所以从来没用过。不知道还灵不灵？"
张老师从书架里找到一本老版《毛选》第四卷，翻到只有她和指导员知道的地方，从书缝里找出那个号码。兰儿用指导员的手机发了个短信：急事，速归。
第二天天黑的时候，鹞子出现在指导员家。鹞子剃个光头，留一脸络腮胡子，形象怪异。当他悄悄走进指导员家门时，指导员两口子见了都稍觉迟疑，兰儿更是认他不出。鹞子也要等指导员夫妇说了，才知道面前这个穿一身警服的俏丽少妇竟是当年那个野丫头小兰儿。
鹞子听兰儿说了情况，看了兰儿手机中的照片，说："不是你，他走到我面前我也认不出他。好兰儿，难得你一直还记着这事。"
兰儿说："鹞子叔叔，你说，我当年为什么会去考警校啊？"
鹞子说："看不出你这小丫头，那么有心。"
张老师说："小姚啊，能做就做，不要勉强。这种人，不值得。"
鹞子但笑不语。
指导员说："他们肯定都有枪。"
鹞子说："我在那边打了五年仗，玩枪他还玩得过我？"
鹞子走后，张老师说指导员："你也不劝劝他。"
指导员说："他比你当年还要一根筋。劝了有用吗？"
兰儿不知他们的故事，听不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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