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

    已有 4454 次阅读2022-8-11 21:01


      “此生必驾318”这口号不知是谁提出的,在这句颇俱煽动性口号的鼓噪下,于是我们在网络视频里常见无数挑战自我的自驾一族、骑行爱好者、甚至步行者纷纷挤上这条不宽的国道他们的是好友结帮,更有独行侠客,有的竟然拉着建筑工地上的斗斗车。她们在公路上嘻嘻哈哈,打闹一团,有人寻问们去哪儿时,她们就齐齐回答“去拉萨”,那随便样好像是去附近的青龙场赶场。而路上更有装着钢架义腿的残肢人士,背上的行囊上赫然写着“不搭车”字样,一只德国黑背忠实地陪伴着他行走天涯……

    拉萨再往西,被称为“魔鬼公路”的G219新藏线,更像一块强力磁铁其魅力远胜于318的吸引!但我却从未去过这样高海拔地区,我不知自己的身体能否适应这样的环境。几年前中彦兄曾邀约我同去西藏,就是因过多地考虑身体方面的原因而没有成行。而在游泳池边聊起去西藏的话题别人说得滔滔不绝,最没发言权那个曾有过三次进藏经历的老杨更是全盘否定我:你娃莫搞!

      我很想反驳他,却没反驳的底气。

      今年初,大伙儿就在商议去西藏和新疆的事,老杨更是用接近挑衅的口吻激将我,敢不敢去?我很想去见识这样的公路,很想去检验自己的体能,而且年近七旬,可能过了这个自驾的村,后面就没多少合适的店了。于是我像一只好斗的公鸡,傲骄地应允了他那狡黠的微笑。

      临出发前的晚上十点,二哥在微信中告知因家中有事,将推迟两天出行。而我们按计划出发后的第二天清晨,同车的二人因高山反应严重而包车回成都。原本一个两车八人的出行团队,两天之内突然变成由剩下来的两个在性格上棱角分明的男人驾车孤独前行此行的愉悦性大大降低余下近9000公里的行程有多么枯燥可想而知。而且由于行程中陡然增加了随时都有可能因个性的倔犟而不欢而散的可能,所以,旅程似锦却如履薄冰,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送走高反的泳友,我返回县城里的那家宾馆推开房门,只见老杨还躺在床上,他双手枕着后脑勺眼望天花板象是若有所思。我问他接下来咋办,他答:随便你。

      我明白他在考验我,这块老姜曾在出发前把我叫到一边郑重其事地问我假如旅途中只剩下我们俩人咋办?318和219的毒气太大,大到我无法抗拒。只是没想到的是这种旅途中“只剩下我们俩假设还真的应验了。为不让他失望我毫不犹豫并斩金截铁地重复着那天对他的回应:“走!”

      在人烟稀少的川藏线上有时因各种原因会错过用餐时间,我们就在路边的树荫下溪流边停车用餐并稍事休息。有一天车傍停有一辆湖北籍的微型客货两用车,在我们的方便米饭加热的过程中,老杨与他们攀谈起来。这是带着狗狗自驾游的一家三口。他们带着生活用品一路自己做饭,晚上則在车上和搭帐蓬睡觉。从湖北出发到了云南西双版纳,并由丙察察线进藏,还打算经日喀则、阿里再到新疆去。我揭开车厢上的蓬布看到里面有大量的土豆和其他蔬菜,车上配有电子称及贴有收款用的二微码。老杨问起女主人车上的蔬菜时,她答道“那是为过高速公路准备的。”原来他们在上高速公路前买一车菜,这样就可以走收费站的绿色通道免过路费。出站后菜卖一部份,自己食用一部份。

      真让人脑洞大开呵!他们穷游的出行方式真的是独辟蹊径。我说这是典型地中国nm式的小聪明,老杨不同意此说法,为此我俩还争辩了几句(此争辩风险系数为最低级别一级)。


       风光旖旎的然乌湖位于西藏昌都地区八宿县西南方是一个由于山体滑坡或泥石流堵塞帕隆藏布江而行成的堰塞湖面积22平方公里湖面的海拔高度为3850米。湖畔西南有岗日嘎布雪山南有阿扎贡拉冰川东北有伯舒拉岭四周雪山的冰雪融水既是然乌湖主要的补给水源又是雅鲁藏布江重要支流帕隆藏布江的主要源头在然乌湖边有大片草甸碧蓝湖水和皑皑雪峰让人如入梦幻之境在这里我们接到二哥他们将要到来的息,于是决定在此多住一宿,等待与他们会合。

    饱览湖光山色之后在然乌湖边野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餐后起身收拾完垃圾,刚走几步就感觉到身体有点轻飘飘的,胸口也有点闷……我意识到这是高于是我告诉老杨,现在要用电影中慢镜头的动作来消除或缓解……接下来我就用这样滑稽的动作:迈~腿~挥~臂~深呼吸。

      在宾馆房间里,我倚窗端着相机,眺望一眼窗外的皑皑雪山,再慢慢地调着焦距,随着一阵悦耳的快门“咔嚓”声响起,我把染上夕阳金辉的山峰摄入镜头。老杨坐在窗边翘着二郞腿,用他略显笨拙的双手极富耐心地削着苹果皮,然后他将苹果等分成几小块掏去糊核后盘里的盐蛋、小食品放在一起。他一边专心地做着这一切,一边津津乐道地对我说,今晚的苹果下酒你肯定没吃过,巴适得很。


      一对广东进藏的夫妇,在入住的宾馆里见我和老杨察看西藏地图时悄悄拍下这张照片并配上文字上传到他们的朋友圈里:“客栈来了两个成都的老汉开着一辆2.0逍客。一一个74(76岁一个69岁手里拎着一瓶白瓶回房间佩服。这里海拔3920米……


      二哥他们一行四人来了,我们到事先侦察好的小超市去买来新鲜蔬菜和冻水饺,在宾馆的厨房加工。大伙儿在一起吃了一顿热闹、简朴、实惠的晚餐,权当作欢聚仪式吧。

    刚刚评为国家五A级景区的雅鲁藏布大峡谷,把旺扎家所在的直白村围在其中。我们要去旺扎家,这就意味着要额外购买门及另掏不菲的交通费。“坐在旺扎家的客厅里能观看到南迦巴瓦峰”,去过的水友都这么说,而我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旺扎不在家,旺扎妻子对二哥他们已没有了记忆,而六年前旺扎的女儿和儿子都还小。现经过旺扎女儿的翻译,旺扎妻子认出了眼前的客人就是六年前给她看病的医生一行时,她非常高兴。

      住宿的房间条件简陋没有卫生间更没有淋浴设施,被褥的卫生更是差强人意所以晚饭后我们步行到约三公里之外的温泉澡。高原上的公路没有照明设施,稍不留意就会踩上满脚的牛糞甚至摔倒酿成事故。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江水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


    藏家的早餐,旺扎妻子为我们准备青粿饼和酥油茶

      经过一个下午、晚上及第二天上午的等待,云层总是绕着南迦巴瓦峰不肯散去,所以一直难见其峰真面目。中午十一点过,突然像是一阵风吹过,南迦巴瓦峰揭开了它神秘面纱,哇,看见顶峰了,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十几秒!


      过了这段浓荫蔽日的公路,二哥又要和我们分手了,他们一行将去墨脱,而我们则继续一路西,向拉萨进发。


     

       老杨儿子委托其在拉萨工作的同事为我们订好了宾馆房间,还特地为他老头子购买了预防高山反应的红景天和高原安。但参观布达拉宫的时间则需要本人的手机在网上预约。老杨因参观过布达拉宫,所以这次他不打算再去。他说现在一想到那三十多层楼高的院墙,他就心打怵腿发软。林拉高速公路上,老杨开车,我操作手机打开小程序,在公众号里没费多大周折,便成功地预定了第二天午后的参观时间段。

      真不愧是阳光城,清晨的拉萨,我到车内取物的一小段路程,就感受到阳光灼人皮肤的利害了。关车门时我发觉驾驶位左前轮的胎压好像有点低,便给老杨说,我准备下午太阳落山后用气泵为前胎加点气。老杨一听,感觉有点不对劲因出发前他在成都已给四个车轮补充了气的,“可能有点问题。”他决定把车开到补胎店去检查一下,于是他叫我在网上搜一搜。网络显示,补胎点距离酒店约六、七公里路程,我决定和老杨一起去。他说我预约参观布达拉宫的时间快到了,我说来得及的。

      按导航指引,却把我们带到一城乡结合部,我下车后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就是找不到补车店。由于语言不通,烈日之下想找一个问路的人都很困难。心里一急,脚下的步伐稍一加快就大喘气,我马上在心里暗示自己要“慢镜头、慢镜头”。好不容易看到一汉人开的小超市,一阵西划,总算弄明白了方位。

      卸下轮胎经浸水检查,果然漏气了。拆胎、打磨、涂胶、补胶片……

      轮胎装上车后,老杨一看表还有点时间,他马上对我说“上车,我送你去布达拉宫!”

     “算了,你儿子同事说,因安检防疫要求,参观布达拉宫要提前一个小时进广场,这个时候去已经晚了。”

    “不晚,走嘛,来得急!”老杨催促我

    经过刚才找路、问路、补胎的过程,此时我的心情已不再适合去参观那么一个神圣的宫殿,而且时间点确实已经过了,“留点遗憾吧,给下次再来西藏找点理由。”我对老杨说。


      又是一路向西,从日喀则的拉孜县开始,我们就驶入了我梦寐以求的那条“魔鬼公路”的核心路段。它是世界上最艰险公路之一,它穿越举世闻名的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冈底斯山、喜马拉雅山。翻越16个冰大坂,涉44条冰河,全线经过的大部分地段为无网络信号的无人区。它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是世界上路况极差和环境最恶劣的高原公路。这就是通向新疆的国道219线。(地图中红色数字为海拔高度。图片来自网络,向原作者致谢。)


      我们直奔那座心目中的神山----岗仁波齐。本想领略一下神山的雄伟身姿,在转山的路上走上那么一小段,感受一下那神圣的氛围和过程。但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岗仁波齐封山了!这风尘扑扑、一路奔袭得来的却是这个结果,令人好生失望看着在路上拍到的神山峰峦照片,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



    扎达土林好壮观。


    古格王朝遗址

       赶到日土做了核酸检测,翌日清晨路过县加油站,老杨看油表显示还能跑606公里,于是我们继续向前。多玛乡加油站是西藏境内的最后一个加油站了,此时我们犯了一个不能原谅的错误,就是没能给车把油箱续满!我忽略了网友说的“见油站就加满”的忠告。在接下来的高海拔的连续超长距离爬坡,油表指针快速下降。油表的续航里程显示只有80公里时,四周的景色还是满目荒凉,关键是这车的续航里程严重不准!在这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没有网络信号的高原冻土地带,万一汽车在这里因没油而爬下了,到深夜这饥饿、严寒、野兽……缺油的恐惧袭来,这时的老杨心里也没有了底,他焦急地问我还有多远才到加油站。这话明显是问得多余的,他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我哪知道还有多远呢?为不让他着急,我故意翻阅地图作认真地查找,并安慰他,快了,快了……


      

         

        2022年6月6日,在G219国道线上翻越了6座5000米以上雪山以及全长300多公里的高海拔公路和“冻土沉降层”路段,驶过200多公里无信号的无人区,克服了严重的高原反应后,我们安全抵达新疆境内的大红柳滩。“有人烟了”,当看见公路右前方红色的“中国石油”油站标识时,老杨紧繃的脸上终于绽开了孩子般的笑容,此时此刻用“乐得合不拢嘴”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加油站只有95号汽油,管他的!我对工作人员大声地说“加满”时,语气特别豪爽。

        经过严格的公安边防检查和防疫检测,晚上我们顺利到达“三十里营房

        又一座海拔近5000米的大坂翻越后,刚一下坡前面就因改道在施工,车辆驶入一段满是沙土砾石的路,顿时尘土飞扬。突然老杨感觉车辆有点跑偏,他叫我下车查看,哇,又是左前轮,瘪了。赶紧取出千斤顶,并将车轮掩塞好,此时为了将车顶起再脏再硌人的路面也得爬下去。在海拔4600多米的高原上换胎,顶起车辆时,每拧紧一圈千斤顶加力杆,我都会张大嘴巴喘气几圈下来我就头冒虚汗气喘吁吁了。老杨见状要来替換被我挡开。出发前,有着高原生活经验的泳友王海关曾把我叫到一旁低声说道,到了高原,你要多关心一下老杨,你看他嘴唇绀紫,那就是血氧饱合度不够的现象……所以此时此地我不能让他干这体力活儿只让他给我打下手。

      我再一次深呼吸,并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慢镜头、慢镜头……卸胎、装胎、拧锣帽,再将卸下的轮胎放入后备箱,我不慌不忙地做着这一切


      为保乌纱帽而将防疫手段层层加码的政府部门,检验结果也互不承认。尽管我们所有的信息全部有效,进叶城前还得在距县城约七十公里的柯克亚防疫检查站做现场核酸检测,待四小时阴性结果出来后才能通过。

      在成都出发前,老杨问我到了新疆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时,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肯定是资格的烤羊肉串啦!老杨一听,直接骂我瓜儿!然后他大声地告诉我,到了新疆要吃烤羊排、烤羊腿……

    “两个人烤羊腿,我们是大胃嗦?”

    在叶城一家豪华的清真餐馆里,烤羊肉串、烤羊排俩都如愿以偿。


    手抓羊肉

    喀什掠影。

      从喀什出来再过叶城我们踏上了返程的路途。和田、且末、沙漠腹地的罗布泊、若羌……离开了广袤的新疆大地,我们进入了青海省最年轻、寂寞的县级市茫崖。恕我直言,来这之前,这个地名我闻所未闻。但就这样一个小地方,其过度防疫的政策令人大跌眼镜!

      我们来到一家酒店,大厅小妹听说我们是刚入境青海的游客时,便婉言谢绝我们入住,要我们到指定的酒店去隔离三天,做两次核酸检测,说这是上面规定的,全市旅店都在执行。我说我们俩人全是绿码,有48小时内的核酸阴性证明,行程卡全程不带星……

      “不好意思,真的不能接待不待我话说完,小妹做了个标准版的无奈微笑。末了,她好心建议我们到前面格尔木去,“那里的防疫政策要宽松些”。我在导航里一查,现在出发去格尔木,要明天的凌晨4点半后才能到达,而且到达后即不能睡又不能玩,去干什么,最关键的是我们已经开了一整天的车

      看来今晚只能在车上过夜了,老杨闻讯后一言不发

      茫崖,一座没有温度的小城!

      突然老杨灵机一动,“到刚才路边那个东北人开的大车店去看看。”老杨说的大车店,其实就是路上跑长途运输的大货车司机的歇脚点。再说直白些,就是有点像过去东北地区城乡间的通铺骡马客栈,只是现在条件改善了些,不再是通铺,而是隔成了小房间。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我打开车门,老杨还特别告诫我,别给他们说,我们是去了酒店被拒绝的!

      老杨呵,你真是聪明绝顶啦!

      大车店是由一位“养着大车”的女老板经营,我告诉她我们是俩老头出来旅游的。看着和自己父亲年纪相仿的两位老人,女老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她只要了我俩的身份证信息做了登记,竟连行程码也没让扫。安排的一个双人房间里虽然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淋浴设施,但我们也很满意了。为了不因此文的发表而给女老板带来麻烦,我只在本文里配上一张远景插图。


      花久高速只是一条简单的双向四车道高速公路,连应急车道也没有!车行其间,显得尤为逼仄。就在这狭窄的高速公路上,我们的车左前轮第三次被扎!这次惹祸的是一块该死的三角形塑料残片。车靠边后,马上开启应急灯,并在车后支起三角形警示牌。还是处于4000多米的高海拔区域,只是路面已是整洁平顺的柏油路面,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千斤顶的支称点。

      和泳友乘坐老杨的车一同外出的经历,掐指一算,已有十二个年头之久,这十二年来不论路途远近,可以说连搬手都没动过。这次远征的三次换胎过程,竟让我有了重操旧业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年前。

      历时19天,经过9300多公里的长途爬涉,2022年6月13日我们平安返回成都,圆满结束了这次令人难的长途旅游。

     

                                         2022年6月23日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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